第壹章梦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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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壹章 梦境

“一拜天地——”

浑浑噩噩的嘶哑声从地下传来,仿佛一道害人性命的勾魂索,勾住生人的魂魄拖往幽冥中去,四周昏暗不清,仅凭那盖灯笼能勉强照亮前方的路。

“......这是哪?”顾言卿越走越迷糊,原本躺在店里沙发上睡觉的他,一睁眼就出现在了这里,而他的旁边也只有一盏红灯笼。

“有人吗?“顾言卿边走边喊道,传回来的却只有回音。

“......没人?”顾言卿有些慌张,他蹲了下来,纸灯笼放在一边,将头埋进了双臂间。

迷雾渐渐翻滚,眼前似乎出现了许些东西。

“一拜天地——”

那道在顾言卿快睡着时出现的声音又出来了,依旧那么嘶哑阴沉。

顾言卿一顿,抬起头来,却不想眼前竟出现了一丝光亮!而光亮里好像有喧闹声。

顾言卿双眼一亮,拿起纸灯笼,拼尽浑身力气向前方跑去!

不出所料,他一头扎进了光茫中。

光芒渐渐散去,顾言卿看清了光中的景象。

竟是一座喜堂。

堂屋中央贴着一张巨大的大红喜字,颜色暗沉,隐隐传来一股铁锈味。

喜字下方是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,上面摆设着牌位,稍微靠近点,便能看清上面的字:先父顾彦之位,先母林氏之位。

不知林氏是不是指自己母亲林念如的顾言卿被惊的退后半步,双目惊魂不定的盯着自己父母的牌位。

他敢肯定,自己的父母依旧健在,但眼前这两块牌位又是

怎么回事?是谁给他们立的?

难不成……

其实自己的父母早就死了,这些年养他长大的只不过是他们的一缕孤魂?

不对,他摇了摇头,将内心荒诞不经的想法甩出去。

他想转身逃离这里,却不想连动都动不了!

他吓得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。

“二拜高堂——”

诡异的唱和再度响起,双目紧闭的顾言卿小心翼翼的将眼睁开条小缝。

只见原先只有喜字和桌子,牌位的堂屋,突然变得鲜红异常,屋椽上被缠上了昂贵的红丝绸,窗帘换成了不菲的红绸布,而他的身两旁也被红烛环绕,脚下换上了红毯,桌子两旁的木椅边也被两个诡异至极的纸人所占据。

两个纸人一男一女,都是童子,两人的双腮被涂的通红,双眼像被吹了气似的鼓了起来,穿着深蓝色纸布马褂,男童作拱手状,女童手握一只花篮,皆作微笑。

外面似乎也传来了碰杯声与喧闹声好像正有一群宾客在寻欢作乐,但凝神细听,却如钟声般戛然而止。

“夫妻对拜——”

声音又一次传遍喜堂,这次没有闭眼的顾言卿终于看到了声音的来源。

一个老头纸人出现在了女童前方,他穿着一身中山装,头上带着瓜皮小帽,侧对着顾言卿,声音仿佛是从肚子里钻出来一样,并未从口出,而他的左胸上也缓缓浮现出了一个红花,下面挂着一张纸条,用正楷字方方正正的写着:司仪。

待纸司仪唱完,背对着大门的顾言卿突然感到后背阴凉。

两个栩栩如生的纸人缓缓步入。

与周围的纸人不同,这次的两个纸人却鲜活于常人。

若不是阴风阵阵,吹皱两人身上的纸婚服,怕是任谁也看不出来。

两个纸人走到喜堂中央站定。

仿佛牵线木偶般又如小鬼傀儡般裂着嘴向对方鞠躬。

纸张喜服被压得吱吱作响,竟像承不住弯腰的重力般层层裂开!

纸张被暴力撕开,两个纸人肚子里的空气逸出,显而易见的扁了起来。

但两个纸人依旧坚持拜下,哪怕他们只剩下一个头的空气。

“送入洞房——”

纸司仪眼神空洞的喊完这句话,便无火自燃,从脚烧到头,竟无一丝狰狞。

这个司仪仿佛是个火引子,在他自燃后,两个纸童子又开始自燃,接着是红绸,红烛,桌子,牌位,大红喜字。

最后竟连屋子也开始燃烧。

屋内刹那间亮堂堂的,那是火光的戈矛,烧尽了一切,只剩下一堆堆纸灰在那里。

又一阵风吹过,吹飞了纸灰,顾言卿又站回了灰暗的迷雾中,手中依旧拎着红通通的怪异纸灯笼,里面的蜡烛烧得旺盛。

唯一不同的是,顾言卿不再是一个人站在迷雾中。

他前面还有两个刚拜完堂要进洞房的两个纸人。

纸人不知何时收平了嘴角,只是静静的望着他,哪怕只剩下一颗头。

顾言卿又试着动了一下,很好,终于能动了。

于是,他抬头望向只剩下一颗头的纸人。

纸人自是十分逼真,就那么浮在空中,像两颗真人头颅,只是下面没有滴血。

神使鬼差般,不知顾言卿怎想的,一时手痒,见新娘子依旧盖着红盖头,便壮下胆子走到新娘头前,伸手扯下了盖头!

露出的,是一张十分熟悉的脸,再仔细一瞧……

顾言卿被吓得直接后退数十步,然后一屁股坐下!

新娘的脸竟是他自己的脸!

此刻,他的双眼紧闭着,面部肌肉紧绷受着,仿佛在遭受着万蚁噬心,钻心剜骨的疼痛。

他的脸色苍白,并无一丝血色,

像一个死亡多年的人

旁边的新郎头却是神态平和,俊美非常,脸部英挺,嘴角甚至还带有微微笑意。

“咔哒”一声类似于打火机的声音响起,传遍了迷雾。

两颗人头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,突然向顾言卿逼近!

顾言卿惊恐的站起身,拿起纸灯笼,就往后跑去!

后面的人头穷追不舍。

“啊!”迷雾中突然伸出一条腿,将秦言卿一下子绊倒在地!

而那只纸灯笼,被甩在地下,滚了几滚,里面的蜡烛站立不稳,一下子将外面的纸点燃。

小小的灯笼在迷雾中竟发出能熊烈火,照亮并驱散开许些迷雾,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,小道的尽头仿佛仍是光明。

秦言卿眸子一亮,向着小道奔去。

在即将扑进光明前,秦言卿无意间回头一瞥,不知何时,纸火形成了一道火墙,阻挡了两个纸头的前进,纸人只能眼巴巴的让他逃走。

最后进入光明中时,他又回头看了一眼,烈火依旧在燃烧。

不知何时,两个纸人头的嘴角又悄然裂开,咧到了耳朵下方,看起来骇人异常。

顾言卿心中冽然,快步迈入了光中。

————

“哈!”顾言卿满头大汗的坐起身来,浑身上下酸痛无比,他揉了揉腰,站起身来,将外面的迎客牌换上。

“奇怪,刚才是不是做了个什么梦?”顾言卿坐在老板椅上小声嘀咕道,转动着翠石笔洗,有些无聊的打量着自己的家当。

几口棺材,数十个花圈,还有几个刚扎好的纸人……

他扭头看向那几个纸人,总觉得忘了什么事。

他摇了摇头,舒服的靠在椅子上,微眯起双眼,老神在在的盯着被他悬挂在门楣上的天师铃发呆。

‘铃铃铃”

大门被人推开,万年不动的天师铃突然摇响。

顾言卿一怔,饶有兴趣的看向来者。

终于有活干了。

贰章 尸变

来人是一位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。

他步履有些虚浮,来到柜台前,犹豫不决的开口问道:“老......老板,有......有没有长9尺,宽......宽7尺的楠木棺材?”

“长九尺,宽七尺?”顾言卿点点头,嘴角含笑,抬眼望向被尸气与阴气环绕的男人,伸手指向店院内,“那么大的棺材不方便放在店内,请随我去后院。”说罢,便打开了通向后院的侧门。

男人闻言,还疑的点了点头,与顾言卿一起到了后院。迈入宽阔的后院,男人看见满院的棺材,不禁张大了嘴巴。

“诺”顾言卿笑眯眯地拍着一具大棺材的棺材板,开口向男人问道,“这个怎么样?楠木的,防水保干。保证尸身数年不腐”

“......”男人默默的点了点头。

“那好,定价2800元,先交押金800,再留个地址,过2天后,我把棺材运给你,再追加尾款”顾言卿熟稳的跟男人要了姓名和地址,再微笑着送客出门。

李和强?家住海致东门区?

顾言卿看着男人离去的身影,如果他没记错的话,这个海致东门区其实就是一家大院。

而这个大院背南面北,靠西远东,虽院内家家供拜神佛也没有改变这院的半点风水气运。

顾言卿手指在无意摩挲着桌面,皱着眉头思考道。

这免不了将是一场恶战。

天近拂晓,顾言卿便早早的起床,买了早饭,在店内吃完,又开始收拾自个儿师父留下的法器。末了,又想了想,将一把十分破烂的拂尘塞进了包里。

————

李和强走回家中,看见自己的妻子正双目无神的端坐在沙发上,

他心中一紧,快步来到自己的妻子前面。

“翠丽,别急,这就快了,”李和强温柔抚摸着王翠丽,嘴里喃喃道“棺材就快来了,别急.....”

“回里屋吧”李和强将王翠丽的抱起,努力忽略身后阴冷的气息。

“滚”他回头冲一团黑影骂道,苍白的脸上有了丝血色,“休想打翠丽的主意”

黑影向后一缩,却又像不甘心般前进了一步。

李和强见状,心中不禁大为恼火,却也无可奈何,他虽有劝退鬼怪之力,却断然没有与之抗衡的力量。

好在棺材后天就能来了......

李和强如此安慰着自己,将王翠丽安置在里屋,锁上门,转身又和黑影对峙起来。

两天转眼间就过去了。

顾言卿去租了一辆拖拉机,一条传送带,拉住那具巨大的棺材,与劳动市场的几个劳工一起将棺材拉入拖拉机上。

“嘿呦!”

众人齐心协力,喊着口号,一齐用力将棺材拉了上来。

“多谢,多谢”顾言卿擦了擦头上的汗,拱手向那几位劳工道谢。

“不用谢,太客气了”几位劳工受宠若惊,连连摆手。

“对了,老板,这么大的棺材,你打算运哪去啊?”一个年轻些的劳工喝了口水,好奇的问。

“去海致东门区”顾言卿笑了笑,“有一笔大单子呢”

顾言卿本来就生得容貌昳丽,皮肤白嫩。如今一缕斜阳洒在如此佳人身上,便像位倾国倾城,祸国殃生的妖孽。

几位劳工何时曾见到如此美景?纷纷愣在原地。

只有一位年纪看起来很大的劳工眉头紧锁,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缓缓开口道:“老板,这个海致东门区......”

话虽没说全,但从他凝重的神情来看,众人便知不是什么好地方。

“没事,我知道海致东门区是座凶院”顾言卿不在意的挥了挥手,“就是去送货而已,没啥大问题。”

“可......”劳工张了张嘴,似乎要说些什么,只是顾言卿笑呵呵的举手道:“走!我请大家吃饭!”

“好!”大家兴奋的鼓掌,欢呼,那个年纪稍大的劳工被欢呼声一挡,忧心忡忡的望向大家离去的身影,叹了口气,也跟着大伙吃饭去了。

“李先生,你的货物——”

吃过早饭,李和强走到街上溜达,没走几步,便听到一阵“吭哧吭哧”的拖机声,伴随着一阵高呼。

他回头一望,看见一位青年正开着拖拉机,拉着一口被黑布包得严严实实的货品,“突突”的向他奔来!

李和强见状,扭头就跑!

“诶!你跑啥呀?”顾言卿远远的看见人扭头就跑,顿时有些不满的喊道。

不知李和强听见了没,只见他跑的更快了。

气得顾言卿猛踩油门,“突实”声变成了“哼哼”声。

他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来取他狗命的,更不是什么厉鬼来引他上路的,他跑那么快干啥?

顾言卿无奈,虽说是人跑了,但这货还得送啊。

于是,这一镇子的人都看到了,一位大美人开着一辆拖拉机,“吭哧吭哧”到了海致东门区的大门口的景象。

“咣当!”一声巨响,棺材滑了下去,激起一片尘土。

顾言卿满意的点点头,上前敲了敲门,

嘴里喊道:“李先生,你的货到了!”

“吱呀”

门开了,探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颊,正是李和强。

他先是鬼头鬼脑的看了看周围,确定四周的人没再注意他们后,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条门缝,低声道:“先......先进来吧”

顾言卿微微一笑,侧身挤进了院内。

院内阴气森森,与外面烈阳高照的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
顾言卿皱着眉,目不转睛的看着一缕正在屋内乱窜的黑气。

“老板,坐”

李和强拉开一把木椅,招呼着顾言卿就坐。

顾言卿挑眉,坐在那把看起来摇摇欲碎的小木椅上。

“老板,先喝茶,我去给你拿钱”

李和强端了上来一杯漂着茶叶的白开水,上面的茶叶只有孤零零的一叶,颜色暗淡,像被泡过了许多次。

顾言卿一脸苦逼的看这杯茶,怕自己喝完后,会当场殒命。

索性趁着李和强去取钱的空档,站起身,仔细观察着这幢屋子。

海致东门区的其他居民皆已搬离了这个鬼地方,唯独这个李和强,说什么他都不肯离开,像这屋子里有什么只有他才知道的宝藏似的。

顾言卿轻叹一声,他打算趁李和强去取钱时,好好看看这块地的风水。

说起来,这家大院门前好像有一条臭水沟.....

“恶蛟困于浅滩,乃夺命之不祥;门前泔水,厌财之兆也。若院内多歪脖斜树,此家可日疾一人矣;若多斜树,又多污秽,此乃不洁之地也,久居可伤人......”顾言卿啫囔着《太乙风水赋》中的内容,一边观察着院内的景象。

“嗯......泔水有了,歪脖子树也有了,就差那啥了......”顾言卿吓了一大跳,拦财,疾病都出现了,若再出个污秽,那这地不就成伤人的煞地了?

他抬腿走向最后一个地方。

这好像是间里屋,顾言卿心想,别人的隐私总不好探察,况且这门把手又锁着。

他摇了摇头,想转身离开,却不想转身时,余光猛然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,待在里屋里,好似人的东西!

“靠!”顾言卿忍不住爆了句粗口,这个李和强难道是个变态?

他顾不上什么隐私不隐私了,直接趴在门窗玻璃上看。

屋内的确是个人,是个中年妇女,披头散发,无比安顺的坐在床沿,一动不动。

然而,的顾言卿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。

首先,这位中年妇女的手掌形如鹰掌,皮肤像是紧贴在骨头上似的,但指甲又细又长。

第二,这位妇人像是没有呼吸,她的身体丝毫没有起伏。

最后,也是最吓人的一个,她的脸上好似有点点斑痕,像是尸斑!

而这一切都表明了,这是尸变的象征!

“啪!”一声异响,迅速将顾言卿的注意力拉了过去,只见李和强手中的钞票掉落在地,正呆呆的望向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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叁章 惊魂

顾言卿吓了一大跳,急忙从门窗旁闪开,退到一边。

只见李和强目光呆滞,慢慢的开口道:“你刚才看到什么了?”

他的语气有些无力,目光无神,却是在逼问着顾言卿。

可顾言卿也不是个善茬,他才不会任人拿捏宰割。

他冷冷的笑了笑,嘲讽似的开口道:“看见什么了?怎么?你不会过来看看吗?”

李和强的双眼稍微瞪大了些,显然,他完全没有料到顾言卿会是这个反应。

他慢慢移动脚步,来到里屋,趴在原先顾言卿待过的地方,小心往里看去。

顾言卿则冷眼看着他。

但李和强像僵住了似的一动不动。

过了好一会,顾言卿等的有些不耐烦了,开口便问:“你看到什么了.......”

突然!李和强一扭头,看向顾言卿,原先呆滞的目光一下了就变了,

变成了如蛇蝎般的目光,恶狠狠的瞪着顾言卿,像是要把他碎尸万段。

只见他右手稍稍下倾,像是在积攒什么空气一般,但在顾言卿眼里,却是在凝聚煞气。

“轰!”

李和强一掌打出,发出“轰”的声音,强大的力量吹起地上的尘土,飘飘洒洒又自空中落下。

李和强又恢复了原先的神态,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。

“怎么?想偷袭我?”

熟悉的声音从对面响起,李和强刚放下的心又悬了回去。

他没死?

惊讶不已的李和强再次望向对面,尘土散尽,最终,露出那个瘦削的身影。

“你没死?”

李和强脱口而出,他有些震惊。

“没有,我为什么要死?”

顾言卿反问道。他从尘土中走出,浑身安然无恙。

“不可能!”

李和强瞪大双眼,从他的眼中,他看到了顾言卿浑身上下被金光缠绕。

每当阴气攻击他时,那层金光便会如盔甲一般,将阴气数悉挡回去!

那层金光中,隐隐有众生欢腾,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,有金龙,彩凤,麒麟游弋。

能有如此祥瑞的景象,除却天道给予的功德金光,别无它物。

这小子不会是个十世大善人吧?

李和强暗想到,手上的动作:丝毫没有停歇。

十几招下去,顾言卿毫毛未损。

“可以了吗?”顾言卿微微一笑,向前迈出一步。

李和强的额头沁出细汗,有些撑不住了,他扭头看向里屋,咬了咬牙,像是做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。

“啪!”

他转过身,对着里屋门上的锁,虚空一指,伴随一声清脆的响声,门上的锁骤然脱落!

“呼!”

房门大开,无数阴气向着房内人呼啸而去!

不好!

顾言卿心中警铃大作,眯着眼看向屋内。

外面的阴气渐渐枯竭,而里屋里的气息却越来越浓郁。

突然,一直在里屋内翻滚的黑蓝色阴气中出现了一丝丝腐绿色,并迅速增生,直到缠绕包裹住了一整个阴气漩涡。

“吼!”

腐绿色被一点点的吸收,露出那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的妇女,

但此刻,她紧闭的双眼睁开,露出一双纯白的眼巩膜,被顾言卿看得彻彻底底。

是跳僵!

顾言卿十分惊讶,没想到在这种末法年代,还会有新的跳僵出世。

据《南山异经》中记载,人若在死后,胸中仍留有一团气,便会使“人死而不僵”,称为僵尸;而僵尸又可依据各自特征划分为七个等级:

第一,便是僵尸,此种僵尸最弱,除却尖牙,还怕光,然后就没别的攻击力了。

第二,又称死僵,此种僵尸较第一种较为活跃,畏光,畏阳,但力气极大。

第三,又称活僵,比前两种更为强大,此种僵尸已有意识,除了身体僵硬外,与活人无异,但依旧畏光,畏阳。

第四,毛僵,最显著特征是浑身长毛,獠牙尖细而长,两爪有力,不再畏光,只是畏阳。

第五。跳僵,此种僵尸眼球翻白,一跳可行数里,力量极其强大,但此种僵尸却无任何意识,只受赶尸者调配或邪术支配,但这种无意识,像是为了将来晋升更高级的僵尸做准备。

第六,飞僵,飞僵最特征是双目无神,四肢已经柔软,有自我意识,正如其名,它也能飞。一飞可行数千里。

第七,僵王,目前所知,世界上只有四位僵王,与活人一模一样,有自主意识,能力包含了前六种。

只见中年妇女站了起来,瞪着惨白的眼球,纵身一跃,刹那间到了顾言卿眼前!

“翠丽,杀了他”李和强挥挥手,嘱咐中年妇女杀掉顾言卿。

“吼!”

王翠丽得到了命令,又向顾言卿吼了一声,腐烂的尸臭味瞬间充盈了顾言卿鼻腔。

熏得顾言卿闭上了眼睛,但下一秒......

“唰!”

僵尸的利爪袭来,恶狠狠划向顾言卿的脖子!

“干得好,翠丽!”李和强眼里焕发出光茫,他胜券在握。

毕竟,功德金光再怎么强大,也挡不住夹杂着尸气与阴气的物理攻击。

“唉,你怎么总是那么执迷不悟呢?”熟悉的嗓音带着许些惋惜,在僵尸后缓缓叹道。

“什么?”

李和强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,走到僵尸身边,却发现顾言卿一只手紧紧捏住了王翠丽欲划他脖子的两爪!

“这.....这不可能!”

李和强声音颤抖,但他的声音很快被僵尸的尖叫声掩盖。

只见顾言卿轻轻跳起,双脚蹬开僵尸,一个后空翻,便漂亮落地。

但跳僵终究是跳僵,身体只是向后倾了倾,反应过来,怒吼着向顾言卿扑去。

所幸这次顾言卿早有准备。

他轻轻伸出右手,捏成奇怪的形状,与僵尸的利爪碰在一起。

“当!”

两者相撞,竟发出如金属碰撞似的声音!

“降魔印!”

李和强脸色十分难看,难怪之前的阴气没有用,原来这小子竟是个道士!

“孽畜,还不伏诛?”

顾言卿改捏剑指,浓郁淳厚的道家真气喷薄而出,化作一柄无形的剑,每划一道,便有清辉闪过。

划在僵尸身上,便如打击铁具一样,闪出点点火花,伴随着僵尸的哀嚎中消失在空中。

“一封透天庭,一书鬼神惊,太上化三清急如律令!”

拗口复杂的真咒从顾言卿薄唇中吐露,带着杀伐的果断与狠决。

“不好!翠丽,闪开!”

李和强突然大吼,见顾言卿那柄由剑指形成的清剑竟染上一丝金色,如夜中的点点流星。

“嗷!”

王翠的闻言,躲闪不及,被顾言卿一剑劈了个正着。

瞬间,青烟弥漫,僵尸的身体开始一块块崩裂。

“翠丽!”

李和强痛不欲生,目眦尽裂。

他看着前面正在崩碎的王翠丽,怒吼着向前,浑身竟如凶煞厉鬼般冒出阴气,形成一团漆黑的雾,向着正在攻击僵尸的顾言卿扑去!

“妖邪尔敢!”

顾言卿余光瞥见这一幕,顿时嗤笑一声,左手伸出,捏出法印与阴雾相遇。

瞬间,当法印与阴雾碰撞的那一刻,无尽的雷霆从天而降!

“轰隆隆!”

“五雷印!”

李和强悲愤欲绝,他竟从怀中摸出一枚青铜令牌,对准扑面而来的九天玄雷,大声道:“鬼王鬼符在此!吾奉命行事,谁敢动我?”

“叮”一声轻响,自令牌中传出,仿佛有了生命一般,缓缓浮到了李和强头顶,散发出一圈圈如水纹般的幽冥罩,牢牢的护住了底下的李和强。

“轰!”

雷霆击在幽冥罩上,令牌纹丝不动。

顾言卿见此状,不禁皱起眉头,这家伙怎么会有鬼王令?

鬼王令,顾名思义,乃鬼王之令也,鬼令在手,阴兵我有。

若想击毁鬼王令,必须要有与鬼王霍去病同等的实力或更在他之上,否则,可能会招来鬼王无穷无尽的报复。

好巧不巧,顾言卿正好与鬼王实力相当,但也许比鬼王更强。

这是当年他师父清虚道君亲口说的。

因此,顾言卿并不怕什么鬼王。

只见他左手捏成莲花状,给自己施了个“不动莲花印”后,才又欣欣然伸出了手,捏成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印。

这个印单是望着,便会产生眩晕。

“三清祖师在上,弟子顾言卿,在此恭迎三清伟力,于天外天,降至于此!”

咒言落下,像是一颗凭空炸响的手雷。

竟是祖师印!

“祖师在上,弟子言卿,特此恭迎玉清元始天尊伟力,助我伏魔!”

“祖师在上,弟子言卿,在此恭迎上清灵宝天尊神力,助我除妖!”

“祖师在上,弟子言卿,于此恭迎太清道德天尊圣力,助我灭邪!

三次咒告,三清共请,一次咒诵,统领于三。

果不其然,在顾言卿三次真咒下,一个巨大的祖师印虚影从顾言卿手中缓缓冒出,带着些金色的光茫,三清画像虚影也渐渐浮现在了顾言卿那竖着的三根手指上。

祖师印对着那由鬼王令形成的幽冥罩轻轻压了上去。

“咔嚓”

清脆的声音传遍大院。

顾言卿挑了挑眉,又往下按了按。

祖师印爆发出了极强的气息,与上下浮动的鬼王令相抗衡。

数息之后,气息越来越虚弱不稳的鬼王令终于抗不住了,

“啪”的一声,瞬间四分五,从半空中坠下。

幽冥罩也随鬼王令般缓缓消失。

李和强终究是凡人,失去了幽冥罩的庇护,很快就被一道从天而降的玄雷所击中。

所谓玄雷,玄之又玄,微妙难测。

凡人一击,必死无疑;妖邪一击,魂飞魄散。

待玄雷硝烟散去,一具浑身冒火的草人躺在那里。

“草人?”

顾言卿紧锁眉头,看向本应在与真剑搏斗的僵尸那,果然,它也消失不见。

只剩一柄真剑在撕杀一个草人。

“收!”

顾言卿立马收回真剑,一只被劈得破破烂烂的草人慢悠悠的从天而降。

顾言卿几步跨过去,拾起草人,上面鲜红色的替身符文还在隐隐发光。

妈的!

顾言卿气得握紧草人,这个李和强,竟然敢骗他!

抬头张望,大院不知何时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坟包,他的右手边,立着一块石碑:海致乱葬岗。

他的左边,有一条臭水沟;而他的身后,赫然是他放在东门区门口的棺材!

而那枚被祖师印压得四分五裂的鬼王令,正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前面。

第肆章 游地府

顾言卿气哼哼的拾起地上的鬼王令碎片,思索片刻,从兜中掏出一把豆子,向下一撒,嘴里念道:“天皇皇,地皇皇,过路君子瞧一瞧,天兵天将听我令,急急如律令!”

一道白光闪过,还在地上蹦达的豆子摇身一变,成了一个个只有豆粒大小的古代士兵。

“豆一到豆三百,来,把这东西抬上传送带”顾言卿放下传送带,指着棺材,靠着车门,懒洋洋的指挥到。

一颗颗小小的豆子滚来滚去,废力将棺材抬上了传送带。

“哐当!”

一声巨响,棺材被传送带送到了车厢里。

“走了!”

顾言卿眯了眯眼,伸手凌空一抓,豆子小将们便纷纷一跃,在半空中文化作一粒粒黄豆,重新落入顾言卿手心中。

他随手扔在裤兜里,一个跨步,坐在车椅上,摇窗看着外面的坟包,冷笑一声。

找人还不容易的?

他拉动车挡,“突突”的又将货拉回了凌烟阁。

做完了这一切后,他抬眸看向西边,一脸淡然的踏上了去正觉寺的路。

————

“哐哐哐!”

沉重的铁质门环被人扣响,一个正在扫地的僧人闻声赶来,将扫帚放在一边,打开了木门。

“呦呵?这不是释木小师父嘛?怎么,又被你师父罚着来静心了?”

轻佻的声音传来,释木抬头,便看见一位连天地日月都为之失色的人站在门外,正朝着他微笑。

美人......

单纯的释木师父瞪大了眼睛,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外人。
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顾言卿也不出声,只是笑着看向释木。

“咳!”

突然,一声咳嗽,瞬间拉回了释木的心。

“师......师父!”

待释木看清来人,不由得大吃一惊。

他羞愧的站到一边,双手合什,低声念了句“阿弥陀佛”

“释木,回大雄宝殿去上晚课”

释心低低的嘱咐道,自己却迈步走向门外人。

“是,师父”

释木低下头说了声是,便急急忙忙的拿着扫帚走了。

“这小子......”

释心看着释木急匆匆的脚步,不由的捏了捏眉心。

这个释木真让人不省心。

随后,他扭过头看向顾言卿,淡淡道:“顾施主来此小寺,不知有何贵干?”

“诶,老秃驴,别这么见外嘛~”顾言卿轻浮的笑道,跨过门槛,踱步至释心那,像好兄弟一般搂着他,一边将口袋那枚青铜鬼令递了出去,问:“你认不认识这个东西?”

“这是......”释心忍住将人推出去的冲动,仔细看着那枚鬼符。

“鬼王鬼令!”释心大惊失色,

他倒退几步,拉扯着顾言卿也往后退了几步。

“如此凶神恶煞的东西!你从哪里得来的?”释心手中的念珠越转越快,他小心开口问道。

“刚才与人干架,那人不小心掉下的”顾言卿轻描淡写道,反手将鬼令装回口袋。

“但那人跑了”顾言卿说道。

“跑.....跑了?”释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,能在这位煞星面前逃跑的,都不是个善茬。

“对”顾言卿冷笑一声,“我要用一下你们这的佛灯,助我入幽冥,去找霍去病问问那个人!”

顾言卿一字一言落下,态度非常坚决。

释心一愣,难得见到这位煞神如此用心,

他低声叹了口气,念了句“阿弥陀佛”,便引着顾言去了偏殿。

“菩提殿......”

顾言卿看着宏伟的菩提殿,不禁有些羡慕,自觉还是当和尚好,起码不会像道士那样吃了上顿没下顿。

“顾施主,坐”

释心指着殿中央的一扇蒲团,示意顾安卿盘腿坐下。

他则转身拿起这殿里唯一的油灯。

这菩提殿虽然看着宏伟,外表辉煌,但殿内却极为空旷,殿内没有偌大的金身佛像或菩萨,只有一盏油灯在孤寂的燃烧。

释心也盘腿坐到了顾言卿对面,在他俩之间放下了这盏油灯。

“盯着灯芯”

释心出声提醒道,他此时已双手合什,双目紧闭。

“如是我闻,一时佛在忉利天,为母说法。尔时十方无量世界,不可说,不可说,一切诸佛,及大菩萨摩诃萨,皆来集会,赞叹释迦牟尼佛,能于五浊恶世,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,调伏刚强众生,知苦乐法,各遣侍者,问讯世尊”

晦涩的佛经在释心口中吐出,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念完了全篇。

但是,灯火却在诵唱佛经中越来越亮。

顾言卿紧紧盯着灯火,仿佛在火中,找到了一片新天地。

随着释心诵经声越来越快,灯火开始不停摇曳,火光直冲殿顶。

顾言卿被火光刺得睁不开眼,一眨眼,就听到那老和尚念到“尔时,十方一切诸来,不可说,不可说,诸佛如来,及大菩萨天龙八部,闻释迦牟尼佛,称扬赞叹地藏菩萨,大威神力,不可思议,叹未曾有。是时利天,雨无量香华,天衣珠璎,供养释迦牟尼佛,及地藏菩萨已,一切众会,俱复瞻礼,合掌而退。”

Md!

顾言卿心中不由的暗骂声,这么快就念完九遍了?

“呼!”

突然,一阵风刮来,通天火焰竟将顾言卿包裹了进去。

而释心睁开双眼,就这么静静地看着。

直到大火缓缓熄灭,对面人不见踪影。

释心起身,拿起地上火光跳跃的油灯,放回原处,又拿起旁边早已放好的三根紫檀线香,借油灯的火将它点燃。

随后,释心把三根香拿出大殿,转身进入了地藏殿。

将三根香在地藏菩萨前插好后,释心又一次合什,低头念了声”南无地藏菩萨”,便不再言语,随便在地藏像前找了一扇蒲团坐好后,便开始了禅思冥想。

————

“冤死鬼走这边!”“快,吊死鬼走那里,快点:”“来,淹死鬼,这里,按手印!”“饿死鬼,这里!卧槽,你是个傻的吗?这里!”

叫骂声在顾言卿耳边连绵不绝,催促声,吵闹声惹得顾言卿耳朵疼。

再一眨眼,喧闹声越来越大,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。

顾言卿瞪大双眼,看着前面听话排成一列列的众鬼,有些吃惊。

地府什么时候这么有秩序了?

他诧异的向前走了几步,小心翼翼的排上了老死的通道。

“姓名?

死亡年龄?”

一个站在通道口前的鬼差问向顾言卿。

“顾言卿,年龄......嗯......19?”

“19岁?”

鬼差一愕,停下忙于记录的笔,抬头看向顾言卿。

这一看不要紧,一看就愣了半响。

看到鬼差正紧紧盯着自己,顾言卿饶是脸皮再厚,也禁不住脸红了。

许久,鬼差仿佛才反应过来,将笔向下一抛,招了招手,冲另一边大喊道:“你!去找副帅大人来!”

“你,站住别动!”鬼差喊完话,叫来顾言卿,仔细看着他的脸,“你也不像老死的啊......”

鬼差啫啫囔囔的,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。

顾言卿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,等着那个副帅。

“啊!是副帅!”“什么?副帅大人来了?”“啊,副帅大人太帅了,啊!”“我的小心脏,快扶我起来,我要看副帅大人!”

不知过了多久,一直井然有序的鬼群噪乱了起来,顾言卿心底好奇,踮起脚尖,想看看让群鬼乱舞的副帅到底长啥样。

只见一个唇红齿白,剑眉星目的帅气少年在一群鬼卒的簇拥下缓缓向这边移动。

少年边走边向这看来,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。

突然!他的目光一下子就锁定了站在鬼门关边向这边张望的顾言卿。

只见少年招了招手,旁边一位身材高大的鬼差便低下头,仔细听着少年的嘱咐。

鬼差时不时的点点头,两鬼一同看向顾言卿,看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
这小正太想干啥?

顾言卿小心嘀咕道。

这时,那个高大的鬼差突然拨开鬼群,率先走向顾言卿。

怎么,不等等你家主子吗?

顾言卿心里吐槽道。

谁知,等那鬼差甩开众鬼后,直径奔向他,把他像个小鸡似的拎了起来。

“卧槽!”

顾言卿瞪大眼睛,满眼的不可思议。

老子不发威,你当我是只饿死鬼,浑身无力?

他气鼓鼓的伸出手,刚想捏出法诀自报家门,就见鬼差与少年相互比了个“OK”的手势。

什么鬼?

顾言卿有些惊悚,这个副帅不会想把他卖了吧?或者是

严刑拷打,问问他是从哪里来的?

可他的肉身还藏在地藏那呢!

顾言卿死命挣扎,想逃出魔掌。

把他拎在手里的鬼差注意到了他的动作,

就小声对他说:“老实点,生人,我和副帅会把你带去鬼王那的。”

顾言卿闻言,惊得立即老实了下来。

他看向被围在鬼群里少年,少年有感,抬起头来冲他笑笑,做了个口型。

像是在说“别怕”

紧接着,顾言卿观少年眨了眨眼。

“别害怕,副帅很好的。”

鬼差小声安慰他,从怀里掏出了个肉丸。

这个肉丸通体互黑,还隐隐闪着不祥的红色血光,俯身细听,还能听见厉鬼的尖声怒吼。

另一边,众鬼仿佛感受到了什么,都静了下来,缓缓抬起头,看向肉丸的眼中含有着恐惧。

这是厉鬼残骸。

鬼差没理会众鬼的表情,沉默着一口吞下肉丸,厉鬼碎屑也都被它吸收干净。

“唔......”

一声轻哼从鬼差口中发出,少年一愕,面露警戒之色,

立即从怀中掏出一枚铁令,上面阴森森的刻着鬼王两字。

鬼王铁令?

顾言卿还没来得及细想,就听见那少年朗声说道:“众鬼差听令,鬼王铁符在此,见令如见鬼王!”

少年顿了顿,眸子环视着半跪的鬼差们,缓缓道:“我现在命令你们,对准那名鬼差结幽冥缚魂阵!”

他的手遥遥指向那个拎着顾言卿的鬼差,也是全场唯一没有听令的鬼差。

“是!”

众鬼差领命,纷纷拿出勾魂索,上面闪烁着阴光,众鬼见此,不禁咽了口唾沫,又往后躲了躲。

“去!”

勾魂索被鬼差们扔向半空,自身阴力闪烁,源源不断的提供给了半空中的勾魂索。

“呼”

忽地,一阵阴风从地府深处刮过,勾魂索像是感应到什么,像磁石那样突然连在了一起,并猛然变大,变到足以缠绕那名鬼差6圈的长度。

“预备......”

少年一声,紧盯着那名身材高大的鬼差,此时,这名鬼差双目紧闭,面容痛苦。

“吼......”

鬼差身形一怔,睁开双目,原先漆黑的双目竟变得通红!

他露出一副邪笑的面孔,骇人异常。

“放!”

少年一声暴喝,众鬼差齐心协力,控制着空中巨大的勾魂索向红目鬼差抽去!

“吼!”

邪鬼化!

顾言卿一惊,还没反应过来,便被邪鬼化的鬼差当作鞭子,对着狠狠抽过来的勾魂索抽了回去。

顾言卿:“......”

不是,大哥,有话好好说,不要起内讧好吗?

眼看着自己离勾魂索越来越近,顾言卿吓得闭上了眼睛。

可预期而来的疼痛却没有来。

顾言卿小心将眼睁开了一条缝,发现自己竟能穿过勾魂索。

“嗯?”

邪鬼化的鬼差一愣,见他丝毫不起作用,便嫌弃的将顾言卿随手一扔。

扔......扔了?

顾言卿精神恍惚,虽然不疼,但侮辱性极强。

“嗷!”

勾魂索恶狠狠的抽过去,疼得邪鬼差哀嚎了半天。

“缚!”

少年一声令下,众鬼差将勾魂索一侧,紧紧缚住了邪鬼差。

“压!”

“啊!”

邪鬼差一声痛呼,张开嘴,竟有无数黑气从邪鬼差嘴冒出,在空中乱窜。

“不好!”

少年一声惊呼,顾言卿一惊,扭头看向众鬼,见一缕缕黑气竟又钻进了众鬼身体里。

“厉鬼乱世,百怪自出。”

少年的脸色很难看,他站在一边,盯着厉鬼们。

而那位邪鬼差吐完黑气后,便昏迷了过去。

鬼差们收起勾魂索,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厉鬼们。

“去请地藏菩萨”

少年咬了咬牙,挥手吩咐一名鬼差。

“遵命”

鬼差领了命令,刚想退下,就听一道声音阻拦了他。

“且慢”

少年一听,立即扭头看向发声者。

见是刚才那位青年,便不禁挑眉道:“怎么,难道你会度化之术?”

顾言卿没有理会他。

只见他慢慢走向不断靠近的厉鬼群,双手结印,念道:“太上敕令,超汝孤魂......”

“道士?”众鬼差大惊,只有那位少年静静地盯着他,沉默不语。

顾言卿闻言,翻了个白眼,没有理会他们,继续念咒:“跪吾台前,八卦放光,站坎而出,超生他方,为男为女,自身承担,富贵贫穷,由汝自招,敕救等众,急急超生,敕救等众,急急超生。”

咒毕,顾言卿身上突然爆发无量量光茫,照亮了四方冥域。

凡被光辉耀过之处,化身厉鬼的众鬼们身上的怨气犹如寒雪遇上夏日的暖阳,纷纷消散。

鬼差与少年立在原处,感受着光辉带给他们的好处。

“道长”之前把顾言卿拎起来的鬼差向前一步,恭敬道:“请随我移至鬼王府”

“嗯”顾言卿淡淡的应了一声。

草,累死了,顾言卿在心里吐槽道。

只见鬼差从腰间拽下一枚玉佩,捏碎。

瞬间,一道乌光闪过,鬼差与顾言卿平空消失。

他们走后,一位通体雪白的长舌鬼差向前,向少年耳语:“陛下,他们......”

少年抬手制止了他,笑了笑:“顾言卿吗?看来实力确实不弱,清虚道人果真没骗我,”

他摩挲着下巴,慵懒道:“没关系,我的本体还在府中”

“这......这是鬼王府?”

顾言卿满脸不可置信。

“没错”

鬼差挠了挠头,看着眼前普通的四合院。

不知怎的,他突然有点尴尬。

“你们那位统率千万阴兵,号令天下万鬼的鬼王就住这?

顾言卿还是不相信。

他盯着府匾,没错,就是普普通通的霍府。

“诶呀,你还是进去看看吧”

心躁的鬼差直接打开门,将顾言卿一把推了进去。

“诶,等等”

顾言卿都懵了,他就这么进来了?

“稀客来临,来,坐”

随着外面的鬼差关上了门,一道痞痞的声音也从院内传来。

“谁?”

顾言卿警惕回头,望向被迷雾包裹的竹林。

“啪”

一声清脆的响指,竹林自行向两边散去,露出竹林深处的景象。

一个男人坐在石凳上,正独自斟酌饮酒。

顾言卿当即立断的走过去,“吧唧”一声坐在男人对面,表情凶巴巴的,从兜中掏出那枚四分五裂的鬼王令,“啪”的一下子糊在了石桌上。

他向前努了努嘴,开口道:“这是你的东西吧?”

男人没有理他,依旧低头饮酒。

“很抱歉,它被我用祖师印打碎了”顾言卿假笑道。

心里却在不停的吐槽:狗男人,快看,你的令牌被我打碎了,我让你助纣为虐......嘿嘿。

许久,男人还是没有动静。

等着看戏的顾言即:“......”

不是,原来自家令牌被打碎了可以是这样无动于衷的。

顾言卿觉得除了他刚进门,男人意思了一下后,就懒的搭理他了。

切,就跟谁稀罕他搭理似的。

顾言卿气鼓鼓的拂走铜令,管谁要,也不向他要了!

自己大不了回阳后自查!

他转身就走,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。

殊不知,一直低着头的男人眸子一闪,一卷翻黄的卷轴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顾言卿口袋。

男人轻笑一声,看着,顾言卿离去的背影,满眼的玩味。

气死我了!他就是块木头!

顾言卿走出霍府,看到鬼差还在原地,当即就瞪了他一眼,转身朝鬼门关走去。

后面的鬼差是莫名其妙,刚想跟上顾言卿,却看见一缕阴风从霍府中钻了出来。

“鬼......”鬼差想叫住顾言卿,说鬼王还有事没说,就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:“保护好他,不要他受伤,夏侯惇”

夏侯惇一惊,立马站好,说了声是。

便紧紧随着顾言卿重回了鬼门关。

第伍章 阴阳嫁

顾言卿转身回到鬼门关,那里早已恢复了平静,该排队投胎的投胎,排队接受审判的在老老实实的登记,只有那列该下地狱的厉鬼队不安分。

“我只不过是杀了几个不顺眼的生人,凭什么判我下地狱?”

“冤枉啊,大人,小人不过是多收了几个农户八年的地租罢了,有必要下地狱吗?”

“靠,我只是在后面骂骂别人,为什么把我判下拔舌地狱”

“就是,就是,本爷不过是打了几下自己的母亲,竟然要把我投到火海地狱?”

厉鬼们纷纷嚷嚷,像条蛇似的在拥送他们的鬼差面前晃荡。

“闭嘴!”有鬼差不胜其扰,怒喝了一声,拿出勾魂索,“啪”的一下子打在最能叫嚣的厉鬼身上,疼得那厉鬼“嗷”的叫了一声。

“滚进去!”鬼差抓住一个厉鬼的头就往一个井口里塞,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。

“下一个”鬼差喘了几口气,语气凶狠。

“不,不,我不要下地狱!”有厉鬼终于忍不住恐惧,尖叫的逃出队伍,却被早已不耐烦的鬼差一把按了回去。

顾言卿冷眼看着,没有丝毫怜悯之情。

只有那些生前作了大恶的人,死后才会被投入十八层地狱。

所有在这里等候惩罚的厉鬼,都不配拥有同情。

等他找到把自己妻子炼成僵的李和强,一定要亲手把他打入地狱。

顾言卿咬了咬牙,急匆匆的去了地府深处。

但越往深处走,里面的那些鬼魂就越多。

大多是那些等待投胎的鬼魂罢?

顾言卿轻叹了一口气,那些的鬼大多都先在丰都定居,挣些冥币,元宝,再静静等待鬼差来接他们。

不过,现在社会老龄化状况越来越严重,死去的人太多,新生儿又极少,导致魂魄无法及时报胎,只能滞留在丰都。

顾言卿心里“啧”了一声,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鬼群,

神色有些严肃。

没办法了,只能强挤了!

顾言卿想着,伸手拨开鬼群,勉强开出了个小洞,还让其余在挨挤的鬼瞅见了,“唰!”的一下子就站到了那空洞处。

哎,还别说,真宽松,真惬意,多亏他眼好使!

这鬼刚自得了没多长时间,就感受到了一股炙热的眼神。

嗯?

他扭过头,看着他身后正死死盯着他,眼神火辣辣的小美人。

“呦呵,小美人,不好意思啊,插了你的队”

这鬼流里流气的冲顾言卿吹了个口哨。

“......”

顾言卿气得想抡起拳头揍他,却被后面追来的鬼差给拦下了。

“......呼,道长,等......等等......我”夏侯惊气喘吁吁的跟上顾言卿,他走得实在是太快了。

“诶!道长,手下留鬼!”夏候惇好不容易松口气,却又看见顾言卿抬手貌似要杀鬼,一颗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。

“嗯?”顾言卿皱着眉,转头看向刚追过来的夏侯惇。

“道长,地府内不可杀鬼!”夏侯惇解释道,“杀纯良,未做恶的鬼,是会被扣阴德的!尤其是在地府里面!”

“你觉得我会怕吗?”顾言卿阴森森的笑了,指骨捏得嘎吱嘎吱响。

“不怕也不行,会被阎王抓去的!”夏候惇认真道。

他又转眼间就掏出一块玉佩,愈发憨厚的说:““道长想去哪尽管和我说,这玉佩可是鬼王特地塞给我的寻路玉佩!”

顾言卿闻言,半信半疑道:“此物管用?”

夏侯惇自豪道:“当然管用!”

顾言卿沉默,这鬼差怕不是和他家主人一样,是个傻的。

许久,像是遭受不住夏候惇那“渴求”的眼神,也或许是看不惯一个魁梧大汉用星星眼看他,顾言卿叹了口气:“去地藏庙”

“好咧!”夏侯淳立即用手指在玉佩上虚写下了地藏二字,然后发力将其捏碎。

“唰!”

随着一道青光闪光,两个人就这么去了地藏庙。

独留那只插队的鬼在鬼群中凌乱。

我是谁?我在哪?刚才那两鬼呢?

————

神佛从不以真身示人。

顾言卿一脚跨入地藏庙,看着前方偌大的地藏金像,张了张嘴,他没想到就算在地府里,地藏菩萨也不现真身。

“你别看这只是座金身,就以为它和凡间的一样”夏候惇又一次解释道“地藏菩萨的神识可是常住这座金身,一住就是上万年,只为超渡地狱里的每一个厉鬼。”

顾言卿看看他,翻了个白眼。

废话!地藏菩萨不把神识降在这里,还能降在哪里?

西方天堂吗?

顾言卿没有继续理会鬼差,在地藏像前站好,表情庄严,开口肃穆道:“地藏菩萨在上,我乃道家子弟,因有急事而访地府,特将肉身于菩萨这安放,如今事已办妥,还请菩萨还我肉身,并助我还阳”

末了,还添上一句“南无地藏菩萨”

话音刚落,刹时,金像手中托着的宝珠竟开始大绽佛光。

与此同时,正觉寺地藏殿中的地藏宝珠也开始微微放光。

“嗯?”正在禅思的释心缓缓睁开双眼,看着香炉中的檀香正在噼哩啪啦的燃烧,便起身拔掉香,对着放光的宝珠拜了拜,走到殿外,开口便喊道:“言卿归来!言卿归来!言卿归来!”

如此重复了三遍。

“咚!”一声类似钟声的声音从地藏殿里传来,释心立即回到殿中,重新将线香插了回去,这次线香恢复了正常,不再发出异响,只是青烟袅袅上开,在地藏像前越开越多,释心则定定的看着那团由青烟组成的青雾。

突然,竟有一道佛光从宝珠中映耀了出来,直直打向青烟雾。

地府地藏庙中,夏侯惇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。

那束从宝珠里射出来的佛光是咋回事?

竟然还打在了道长身上?

“回家和你们主子说,说我顾言卿不稀罕和他说话,让他爱和谁说就和谁说去。”顾言卿嚣张的说完这句话,魂魄便如散向天空中的雾似的缓缓消失,与那卷泛黄的卷轴一并消失了。

“肉身归来!”释心暴喝一声,手中的佛珠一抛,抛向青烟雾。并在空中缓缓旋转。

这时,离地藏殿不远的菩提殿里发出了响动,慢慢走出了一个人。

赫然是顾言卿的肉身。此时他紧闭着双眼。

顾言卿的肉身手中还拿着一盏油灯,正是之前送顾言卿去幽冥地府的佛灯。

如今,它又帮助顾言卿重返人间。

不过这也正是应了一句话:佛陀慈悲,佛灯有灵。

它指引着肉身去了地藏殿,站在了青烟雾下方。

“咚!”

奇异的钟声再次响起,一束耀眼的佛光竟被青烟雾一个折射,直接照在了肉身上面。

而顾言卿肉身仰起头,像是在享受佛光的照耀。

“南无地藏菩萨”

一句佛颂后面,还隐隐带有阵阵梵唱,伴随着木鱼声,在佛殿内回荡。

“魂归来”

释心的最后一句低颂,最终落下!

“嗯”

肉身动了动,缓缓睁开双眼,眸子中似有大千世界,陆离变化,疏影其中,一个小小的黑白图案从额头中浮现,又慢慢消失。

这是道家子弟三魂归位的标志。

“还有七魄......”释心松了口气,三魂归来,七魄往往也就离肉身不远了。

释心一指指向在空中旋转的佛珠,“邦!”的一声,空中的佛珠竟挣断了线,从空中落在顾言卿身上!

“尸狗、伏矢、雀阴、吞贼、非毒、除秽、臭肺”释心喃喃道,七颗佛珠则随释心的话语逐一击向肉身!

每击一次,必有一魄归位

随着最后一颗佛珠击下,顾言卿晃了晃身子,眼神彻底恢复了清明,一如既往的活泼与神采奕奕。

释心立在旁边,低眉双手合什,低声念了句佛号。

“恭喜顾施主成功回阳”释心道。

“别恭喜了,我快被气死了”刚回人间的顾言卿想起在地府的经历就气不打一处来。

先是被看门鬼差拦下,后被当武器用,好不容易找到鬼王了,又发现这鬼王对人爱搭不理的,去返阳吧,找地藏庙,还被一小鬼插了队......

顾言卿当场就决定:这辈子打死他也不去地府了,死了也不去!

释心点点头,看那样是不打算详细问了。

出家人嘛,清心寡欲,不该问的不问。

“方......方......方丈!”这时一个小和尚跌跌撞撞的跑来,神色急切“我找其他师兄,他们不知道您在哪,我就从前院找到了后院......”

“说,什么事?”顾言卿还在气头上,一拂袖打断小和尚,漂亮的凤眸中充满了寒冬与凛冽.

小和尚被顾言卿吓了一跳,不禁咽了咽口水。

“方丈,有人晕在了庙前!”小和尚长话短说。

释心闻言,与顾言卿对视一眼,一同走去了寺庙门口。

据小和尚后来的补充说,他是接替释木师兄扫地的,没扫几下,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扣门声,因是晚上,小和尚很害怕,怕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找上门来报复他们这群和尚,所以一直站住没动。

直到门外声音越来越小,最后没了声音,小和尚才敢去开门。

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条门缝,向外瞅了目瞅,便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倒在了门前,嘴里还一直无意识的念叨着一个词:阴阳嫁。

而释心与顾言卿听到这个词,不由的大吃一惊,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副画面:一个人满身污泥,头发乱糟糟的,嘴里还一直重复着阴阳嫁这个词......

竟是结冥婚!

陆章 第一个单子

“大师”

之前那个在寺庙前昏倒的人醒了过来,端坐在床上,低声说道,他脸上的污垢早在他昏迷期间释心就让小和尚给他擦去了。

如此细细端详,这名男生五官生得极好,英俊帅气,只是被之前的污垢遮住了,且这名男生穿着考究,虽说是破烂不成样,却也能发现是件价值不菲的西装。

看来是位富家子弟。顾言卿在心里点评道,他倚着一根柱子,无聊的打着哈欠,一双凤眸深不见底,像是一潭藏满毒酒的寒潭,既危险又美丽,宛如黄泉岸边的一株曼珠沙华。

“说说看吧”释心出声道,一边打发走了站在旁边的小和尚。

“我.....我叫夏泽君”男子有些踌躇,但在释心的眼神鼓舞下,张口自我介绍,“是夏氏集团的董事长的儿子”

夏氏集团?不是破产了吗?

顾言卿记起几天前他窝在店里看到的新闻。

夏氏集团被有心人窃取了商业机密,大量核心技术泄露。

公司更是向法院提起了破产申请,员工能走的全走了。

一个好好的夏氏AI商业帝国因技术暴露,只消片刻,便支离破碎。取而代之的是新兴的白氏AI帝国。

因此,许多人猜测,是不是白氏窃取了夏氏的秘密,因为白氏的许多新兴AI产品都有当年夏氏AI的影子。

“我有一个男友......”夏泽君多少有些尴尬,一边低声说着,一边偷偷看着释心与顾言卿的反应。

只要两人露出恶心的神情,他就会立马走人。

“有什么不好意思的?不就是你的男朋友吗?”顾言卿早就看透了夏泽君脸上尴尬的神情。

“顾施主,慎言”释心皱眉看向顾言卿,似乎是在嫌弃他口无遮拦。

“没......没事的”夏泽君摆摆手,松了口气,向顾言卿抱歉一笑,才又一次开口说:“我有一个男朋友,他叫白夜,是白氏集团继承者,我们在一起谈了整整八年的恋爱,恋爱期间,他对我是无微不至,嘘寒问暖,说只要在他父母都同意的情况下,就会去国外与我结婚......”

说到这,夏泽君脸上全是幸福,但很快就转为了悲伤。

“就在前几个月,我俩都忍不住了,想把自己的地下恋情抬到太阳下面来,临别时,他吻了吻我,调皮的告诉我,就算他的父母不同意,他也会把户口本偷来,与我结婚。”

“结果,这一去,竟成了分别”

“由于我在几年前就向自己的父母出柜了,他们也知道我有一个同性恋人,所以我在送白夜出门时,就一直留在家中,只是隐隐有些不安,但我也没有在意,毕竟当时我快高兴的疯了。”

说着说着,夏泽君竟慢慢哽咽起来。

“我在家里等他,可等到晚上也不见他踪影,我心里的不安像气球一样在不断扩大,我终于忍不住了,拿起衣服就要出门去他家找他,但在这时,我听见门响了”

“我打开门,他果真就站在门外,门外漆黑一片,我欣喜的把他迎进屋内,想问问他回家时发生了什么。”

“在他进屋时,我却惊奇的发现他的状态不对,他今天早上走得时候,明明穿了件黑色风衣,鞋子是黑色男靴,但这个站在我屋里的人,却穿着棕色皮革,鞋子也换成了普通皮鞋,他的脸惨白的不像活人,嘴唇却鲜红如血,他的眼神很诡异,刚见到我时,眼底似乎还有一丝病态的兴奋闪过......”

他微微颤抖着,眼瞳发红,屈起双腿,用双手环抱,头紧埋其间,好像在使自己努力镇定下来。

虽然这一切都被顾言卿收之眼底。

“他进门后,没有同我说任何话,只是沉默的递过来一张喜帖,我有些不可思议,打开一看,竟是他与另一名女生的婚帖!”

“他们要结婚了,我却什么都不知道......”

“但诡异的是,他的结婚对象叫陈紫涵......”

“那只是一个女孩名,有什么好诡异的呢?”释心忍不住开口了。

而夏泽君眼里尽是恐惧,许久,他才像情绪失控般,有些歇斯底里的喊出:“可那个陈紫涵早已经去世了啊!”

“死了?”顾言卿与释心一同皱眉。

“嗯!”夏泽君重重的点了点头。

“那天晚上,白夜说什么也不肯留下,无论如何也要回去,我无可奈何,只能让他回到了自己的家。他走后,我是坐立不安,打电话让助理查查陈紫涵是谁,很快,助理就将她的资料发了过来。”

“这个陈紫涵是青州省的人,父母是陈氏集团的股东,本来陈氏一家三口在一起和和美美,但由于其母亲的失误,让年幼时的陈紫涵得上了一种罕见的疾病,导致她活到20岁时都一直疯疯癫癫的,最终,就在陈紫涵21岁生日时,她却突然暴毙身亡......”

“青州省的?”顾言卿有些意外,还是本省的。

“嗯,我本想明天去白夜家中,问问他的父母到底怎么回事,谁知在第二天,我们家破产的消息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,我的父母也因债台高筑跑了,只剩下我一人......”

“我之后就一直窝在家里,没有一个人来,想一个人慢慢等死,直到有一名老道士敲响了我家的门”

“我原先是以为要债的人来了,缩在角落里不敢开门,但敲门声越来越大,无奈,只能起身去开了门,结果进来的却是一名老道”

“那个老道士穿着一青色道袍,后面还背着拂尘,进门后,他就用鼻子使劲嗅了嗅我家,然后就皱着眉对我说,说我屋内有极强的煞气,怕是有脏东西入内,必须要除去它,否则就会家破人亡!而他,就是跟着这股煞气来的”

“我当时并不信这个,只觉得这老道在那里故弄玄虚,刚想撵他离开,谁知,他突然凑进我耳边,小声道:‘你家前几天是不是有人拜访过?’”

“因为我家破产,已经没有人会到我父母家来了,别说这个我自己的居所了,连白夜都没来......”

“我刚想骂他胡扯,却突然想到白夜,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,记起他那晚奇怪的表现,就想和那老道说一说,结果那老道像是把我看透了似的,拍了拍我的肩膀,便让我去青州省天立市的凌烟阁,找一个叫顾言卿的道士,他是凌烟阁的老板,说他会帮我解决这一切......”

“我当时有些懵,问他来历,也只是笑笑,闭口不谈,便问他为什么不亲自帮我除去,老道就摇了摇头,说他法力不够,除不去这妖邪。再三央求下,他也只说了三个字:阴阳嫁”

“阿弥陀佛”听到这,释心大概也猜出是什么事了,他叹了口气,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找一名男生做恋人,连冥婚这种事都能干出来!

“说罢,他就拂袖而去,出了门口,我也立即追去,却不想这老道竟像凭空消失了一般,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。”

顾言卿挑了挑眉,有些疑惑,哪里来的老道士?竟然在照顾他生意,真是太好了!

既然是来找我的,那怎么倒在了正觉寺门前?顾言卿又有些纳闷。

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疑惑,夏泽君接着说:“我不敢乘车,乘飞机,因为会有高利贷的人查到我的踪迹,我不能放弃,我.....就徒步到了这里”

不会是是一路乞讨来的吧。释心想到,他同情的摸了摸夏泽君的背脊。

“但我来到天立市,也没有找到凌烟阁”夏泽君有些茫然,“我问遍了所有人,都说不知道那个凌烟阁”

顾言卿毫不意外的耸了耸肩,是清虚道君规定没有被鬼怪缠身的人不得进去,他有什么办法。除非是他自愿让凌烟阁现形,否则,这家店是绝不可能在一群凡夫俗子中现身的。

“百般无奈下,我打听到了本市的正觉寺里的僧人也很厉害,就想着来求此寺,没想到......竟然饿晕了”夏泽君窘红了脸,支支吾吾的,“还请大师们帮帮我!”

他猛的在床上跪了下来,头伏在床上面。

“诶,施主,快快请起,贫僧不堪此大礼!”释心慌忙就要拉起夏泽君,却硬是拉不起,“唉,施主,不是本寺不愿帮,是实在帮不了啊!”

无奈之中,释心只能实话实说。

“为什么?”夏泽君猛得抬起头,脸色煞白,“我......我会付钱的!”

“施主,这不是钱的事.”释心摇摇头,颂了句佛号,笑了笑“只是凌烟阁的老板在这,本寺不好接单啊。”

顾言卿闻言,走出暗面,对一脸震惊的夏泽君笑道:“我叫顾言卿,走吧,你这单,我接了。”

【作者有话说:大家可以猜一猜那个老道士的身份哦~】

第柒章 小插曲

“顾....顾道长?”夏泽君紧张起来,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,用一副救世主的眼神看着正在吩咐小和尚找衣服的顾言卿。

顾·救世主·言卿丝毫不知夏泽君给他扣上了一顶高帽子,只觉得这孩子乖巧的坐在床上看他的样子无比喜人,一甩袖,便将招呼门外的和尚进来。

“去找一身干净的衣服"顾言卿道,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着,冲着走远的小和尚喊道:"别找你们的秃驴装!"

“顾施主,慎言”释心似乎很不满这个外号,“寺庙里只有僧衣,没有别的衣服”

"这样啊......”顾言卿挠了挠头,从腰间扯下一块双鱼苍玉佩,扔给小和尚。

“往正东方向走,边走边注意这块玉佩,若泛光,则证明你到了凌烟阁,再用玉佩敲两下就能进入凌烟,再向左拐遇见的第一扇门内,有许多衣物,拿一身休闲妥当的来。”

小和尚求救的目光投向释心,奶奶咧!这么复杂的路线,他哪里记得住啊?

方丈,救我!

释心飞快的转动着串刚拿的佛珠,努力忽略旁边小和尚潸然欲泣的模样,低声念了句佛号,道:"圆寂,你就去吧。”

圆寂?夏泽君满头黑线。

“不错,小伙子,这名字,有前途”顾言卿像模像样的夸了句,“快点啊!”

眼瞅着自家方丈无用,小和尚欲哭无泪的跑了。

顾言看着小和尚越跑越远,最后不见了踪影,才耸了耸肩,眼睛一瞥,顺手抄起供桌上的一只果,用手随便擦了擦,就咔哧咔哧的啃了起来。

“顾施主!”释心原本还在好好的与夏泽君聊着天,安抚着这位失足小青年脆弱的心灵,却听见旁边传来吧唧吧唧的咀嚼声,将头一扭,看向懒散的顾言卿。

“呦,吃苹果吗,释心师父?很甜的!"顾言卿注意到释心投向他的目光,立即将口中正在咀嚼的果肉咽下去,嘴角扬起一个孤度,冲释心挥了挥手中剩下的一半苹果,嬉笑的招呼道。

苹果?哪来的?

释心皱眉,他没让小和尚来送苹果啊。

面对释心疑惑的眼神,顾言卿便指了指立在旁边的供桌

供桌上的檀香正在缓缓燃烧,冒出缕缕青烟夹杂着淡淡异香,纠缠着升上空中而慢慢消失。

这群和尚还真讲究,连座僧堂都得立上佛像。

啧啧,还别说,这佛像做工可真精致,当和尚可真有钱。

等他有钱了,也一定要在凌烟各个房间内设上祖师像!

顾言卿飘飘然的想到。

虽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羡慕和尚了。

“你拿了供品?”释心总算是弄明白苹果从哪来的了。

只见他睁大双目,猛然拔高了音量,“顾言卿!谁让你吃供品了?”

“观音菩萨啊!”顾言卿一脸理所当然道,当他转身看见还在床上“垂涎欲滴”的夏泽君,一拍脑门“对了,你还没吃饭吧,差点把你给忘了,诺,苹果,尝尝”

顾言卿又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,递给了夏泽君“擦擦”

“不......不用了”夏泽君受宠若惊,连连摆手拒绝。

“拿着,别客气”顾言卿却不由分说的塞到了他的怀里。

“......”

夏泽君没法,只好拿起了苹果。

“观音菩萨?”释心小小的脑子大大的疑感。

“就他呀!”顾言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嘴脸,指着佛龛里静坐的佛像“他不是观世音吗?”

“放屁!那是药师琉璃光王佛!”脾气一直很好的释心突然爆了粗口,眉头拧成了川字。

完全没有意识到顾言卿又拿了一个。

“哎呀,别生气嘛,大不了再赔你几个。”顾言卿一脸无所谓道。

“顾施主,请随贫僧一起去门外”释心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压下向上跳的眉心,走到僧房门外,冲顾言卿招了招手。

“哦,好的”顾言卿以为释心邀他去门外共商伐鬼大事,便欣然同意。

他迅速啃完剩下的一半苹果,随手一扬,扔出一个漂亮的孤线,“啪”,果核完美的落入了垃圾桶。

“吱呀”一声轻微的掩门声,释心与顾言卿一并走到门外,释心也顺便拿走了立在僧房外门上的大扫帚。

"这是你们佛门新研制的法器吗?”顾言卿眼尖的瞅到了大扫帚,好奇的问前摸了摸“挺新颖啊,就是不知道输出力有多少,强不强。”

“要不你试试?"释心脸色怪异的看着到处乱摸扫帚的顾言卿。

“好啊!”顾言卿天生好斗,他巴不得有人能与他斗法。

顾言卿跳到一旁,与释心隔开几米,就要掐诀念咒。

谁知,真咒刚念了几句,一个巨大的影子就向他扑来!

"卧槽!释心你干嘛!”顾言卿吃痛,他揉了揉屁服朝着释心无声的控诉着。可释心置若罔闻,重新抡起大扫帚,怒目圆睁:"我让你偷吃供品!”

原来是吃供品的事啊,顾言卿恍然大悟,他还以为这老头子让他出来是共商大事的,原来是让他出来挨打的。

面对铺天盖地来的大扫帚,顾言卿肯定不会傻傻的站在那里挨打,他又不是黄盖。

"哧溜~"顾言卿一溜烟的跑了,边跑还边回头挑衅道:“来,互相伤害呀~”

听听,这语气,骚的没边了。

“你别跑!”释心白眼一翻,抡起扫帚就向跑远的顾言卿追去。

一瞬间,院里鸡飞狗跳。

手里还拿着苹果的夏泽君透过窗户看见这一幕,头一次感觉自己看走了眼。

把白夜交给他,真的靠谱吗?

算了,走一步算一步吧。

夏泽君咬了口苹果,托着腮,默默的想到,这苹果还真甜。

许久,两人才停下打斗,释心喘着粗气,黑着脸,被顾言卿揽着,一瘸一拐的进了屋。

见释心回来了,夏泽君吓得将手中新拿的苹果塞到了身后,用被子挡住。

"对了,那个我让去拿衣服的小和尚呢?怎么还不来?”顾言卿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床边,吊儿郎当的问。

"我怎么知道?”释心反问。

“他不会迷路了吧?”顾言卿脸色微变,手指一掐,“坏了!他被凌烟二楼的精怪缠住了!”

【作者有话说:声明一下,释心并不是真正的老头子,他只是装成了老头。

但这件事除了上一任方丈和清虚道人以及顾言卿知道,就没有人知道了。】

第捌章 霍去病

顾言卿与释心对视了一眼,双双奔向门外!

“大师!诶!”夏泽君伸出了自己的尔康手

“不要丢下我啊!”

可那两人忙于救人,哪能听见夏阿玛的请求?

算了,自己独见犹怜吧。

夏泽君眼巴巴的收回了手,见两人皆己跑远,确定他们无论如何也注意不到自己后,才强忍身体上的酸痛,从供桌上取了一只甘美酸甜的金橘,开始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。

真好吃!他眯着眼感叹道。

一个不够,就再拿一个......

————

住持两人来到大雄宝殿,低声叫醒正在打坐中的住持法灯。

“方丈”法灯睁开眼,祥和的看向两人“顾施主”

“住持,外面细说”释心拍开碍事的顾言卿,拉着法灯走到了殿外。

“我需要一颗佛骨舍利......”释心见四下无人,就开门见山道。

倒是法灯吃了一惊,皱眉看问他“你要舍利干嘛?”

“救人"释心小声道“圆寂被牛鼻子们设下的凌烟二楼精怪困住了”

“喂,什么叫牛鼻子?”听觉向来灵敏的顾言卿不满,试图插入话题,"我可没有髻啊......”

可那两秃驴充耳不闻,继续聊着自己的话题。

“敢问方丈,凌烟二楼有些什么精怪?”

自讨没趣的顾言卿撇撇嘴,想着约莫发个呆,来打发一下没人理的时间。

可一听这个问题,又来了兴趣。

“住持算是问准人了,话说这凌烟二楼啊,便是一些上古凶灵,为非作歹一方,被先辈们所封印,我家祖师是当时那群讨伐凶灵的先辈中的领头人。受皇帝诏令,建造可以封印的凶灵的地方,于是,凌烟阁顺利完工,祖师成了凌烟阁第一任阁主。到后来,我们凌烟派,也可以叫灵渊派下达了每任首徒,必任阁主的铁令,但到我师父那会儿,凌烟阁由于经历了几个朝代,几百年的钱财挥霍,阁库已所剩无几,眼看就要倒闭,我师父就大手一挥,决定将凶灵封印移至新修的二楼,可能是由于在转移过程中的操作失误,使封印有些松动......唔”

顾言卿瞪大眼睛,一脸惊慌的盯着那只紧紧捂住他嘴的手。

手的主人一边捂紧顾言卿,示意他不要胡说,一边用剩下的一只手向住持行礼道:“大体如此”

这个笨蛋,一会儿没管他就开始自报内史了.....

释心心底暗骂道。

看着一脸震惊的法灯,他也只能无奈说一句大体如此.....

只见法灯快速转动着佛珠,怀疑的问释心:“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?”

也不怪法灯不相信,他自己从当和尚到现在四十多年时间,他竟是连什么也不曾听闻。正觉寺传承百年,他也没从历代住持说过或谈过这件事。

"唉,密宗法卷,历代方丈怎可随意言说!"释心一叹,便道尽了世事的一切秘密。

有些事,总是得有人担负守护它们的职责,确保另一群人不知这些上古秘辛。

而密宗法卷,凌烟内史,先秦坟墓内的秘辛实在太多,一旦泄露,便会引起人类社会的极大恐慌!而佛家以密宗法卷为首,道家以凌烟内史为主,共同研究远古秘辛,并从中抽取适益人类社会的故事投入人间,与国家一同维护社会的稳定。

但先秦坟墓实在无法掌控,谁也不知道先秦人的墓在哪里,只等哪天被盗墓贼挖开,市面上开始流行先秦古物时,国家才出手挖掘那些被大地掩盖的秘密,但有些秘辛是刻在金属器具上的,国家在解读时,没了被盗的秘辛,任谁也会解读失误,加上佛道两家又难免出现叛徒,流出的秘辛自然又多了些。

于是,在战国末期,六国贵族开始自发组织撰书各自将自己得到的秘辛融合到一起,形成了一本书取名《异闻录》。

后来,经各个朝代有心人的补充,《异闻录》越发完整,等道佛两家察觉,这本书早已流传于社会。

汉,晋,隋,唐,宋,明都有大量名士研究它,这时再阻止人们已来不及了。

只能动用所有的手段,将《异闻录》改名为《山海经》,企图让世人误以为是一种新书,从而不去买它,营造出一种《异闻录》绝版的假象。

但,很显然,失败了。

————

释心捏着住持僧印,与顾言卿一同去了藏经阁内的祖师殿,一具干枯的和尚肉身端生殿中央。释心见状,让顾言卿留在门外,自己又掏出方丈法印,一手拿一印,从容不迫的走进大殿。

“咚!”就在释心踏入大殿的那一瞬间,一道荒凉的钟声刹那间传遍大殿。

“释心!”留在门外等待的顾言卿听见这钟声.一下子紧张起来,一脸焦虑的看向门内人。

只见钟声过后,中央内身和尚突然浑身发光,慈悲的佛光像水波一样洗刷着大殿。

“......噗!"处在肉身正前方的释心吐出一口鲜血,手中的法印形成一道纯白袈裟,自动向他的身上套去,僧印化成一串佛珠,在他的手心里不停晃荡。

“静!”释心低喝声,便像平日里打坐那样从容的坐下,左手托住僧印所化佛珠,右手合掌,拇指朝内,小指朝外,掌心面向左手,低眉念起佛经。

“释心!释心!”顾言卿在外面干急眼,这老秃驴怎么坐下了?快站起来啊!再不站起来就要被这半死不死的老鬼弄死了!

但释心就像没听到一样,继续端坐着默念经文。

一时间,佛光像一把锋利的刀片似的,在大殿墙上划出了一道道或深或浅的刀痕,而端坐的释心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。

仔细一看,那身纯白袈裟竟发出薄薄的一层膜,紧紧的护住了他。

门外的顾言卿松了口气,打消了强入救人的准备。

“还请祖师赐下舍利,救一人胜造七级浮屠。”

“呼”一道和风无故吹起,把洁白的袈裟吹得猎猎作响,拂过墙壁,那些由佛光造成的刀痕竟开始缓缓恢复。

“唰!”中央的肉身和尚收敛了佛光,眉心出现一颗鲜红如血的红痣。

肉身和尚合什的手掌缓缓打开,右手食指挺立,剩于四指渐渐蜷曲。

然后,这根食指直直指向释心手中的佛珠!

"谢祖师大德”释心拜谢,起身走出大殿。

“行了?”

“行了”释心淡淡道,身上的那件纯白袈裟化作一道流光,猛然投向佛珠!

“走!”顾言卿早己见怪不怪,道家也不是没有唬人的法术。

只见顾言卿从口袋中掏出一枚桃符,与释心走出藏经阁,来到一块空地,将桃符向空中一抛,双手形成法诀,低声念道:“凌烟众法,开!”

空中的桃符一顿,仿佛时间被暂停了一样。

"轰!”下一秒,一道木门从空中落下!

顾言卿见状,向前起了几步,深吸一口气,拉开木门率先走了进去!释心紧跟其后。

一道光芒闪过,两人彻底消失不见。

一一——

“啊!你不要过来呀!”圆寂手里拎着一根不知道从方哪里捡来的小木棍,缩在衣柜里,闭眼胡乱的打在空气上。

灰暗的房间内,一缕缕幽魂在屋里飞旋着,血红的鬼瞳阴森森的环视着这间贴满符咒的屋子。“毁了它,毁了他,就是它,就是他,封印我们整整千年之久......”

幽魂们嘁喳怪笑着,飞来飞去,一团团夹杂着阴气的怨气打向墙壁,震得厚墙嗡嗡作响。

墙上的符纸闪着微光,上下浮动着,似乎是在努力阻挡怨气的扩散。

可再怎么努力,也终究是千年前的物品了,符纸脆弱的令人害怕。

但它还是坚持了十几分钟,才缓缓消散。

“嗯?有生人......”有幽魂很谨慎,没有在屋子里乱撞,反而在四角嗅来去,最终停在了圆寂藏身的大衣柜里。

“生人.......”幽魂们闻言,纷纷围了过来,一时间,几乎所有的幽魂都过来了,将这里围成了一个圈。

“真有生人味......”“吃了他.....吃了他!”

幽魂们仔细闻了闻空气,嗅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的人味,越来越兴奋,一双双眸子红得像要滴下血来,它们步步逼近衣柜。

衣柜里的圆寂小和尚早已吓得三魂丢了一魂——一魂不在了,哆哆嗦嗦的缩在衣柜里,闭着眼等着它们来把自己撕成碎片。

“砰!”

一声巨响,衣柜门彻底被幽魂们薅了下来,扔在一旁

“是佛家子弟......”“吃.....”

瞬间,幽魂们一见到缩成一团的小和尚,贪婪的本性也随之暴露。

完了,一切都完了。

圆寂凉飕飕的想着,任命的紧闭双眼,只求它们下口时轻点,不要太磨蹭。

“太上有令,斩鬼伐妖,天地三界,唯道独尊!”

“急如律令!”

熟悉的声音从门口那传来,圆寂悄悄睁开一条缝,却见眼前正准备杀他的幽魂不知何时消失不见,取代之的是他熟悉的方丈。

“道......是道士,是道士!”“还有和.....尚”“就是他们,将我们困住了千年之久!”“啊...杀了他们,吃了他们......”

幽魂们兴奋起来,浑身怨气如沸水般翻腾起来。

“太上老君教我杀鬼,与我神方,上呼玉女,收摄不祥,登山石裂,佩带印章,头顶华盖.....”顾言卿双手结印,将幽魂们的攻击一次次拦下。

“圆寂,拿好这个!”

释心见状,将一串佛珠塞到圆寂手里,在圆寂呆呆的目光中起身。

“玄门四象,天地罗网,吾奉四象大帝之命急如律令!”

顾言卿念咒,将一只只想逃脱的幽魂抓了回来。

“秃驴,快!”

释心闻言,立即盘腿坐下,拿出一个不知从哪掏来的木鱼,面对一只只被天罗地网缚住的幽魂,念起了《地藏经》。

“如是我闻,一时佛在利天,为母说法......”

一时间,天空忽然传来阵阵雷声,惊得未睡的人们关紧门窗,防止半夜雨点偷入。

“尔时十方无量世界,不可说,不可说一切诸佛”

释心一下一下敲着木鱼,淡然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

“忽~”

一阵阴风突然刮过,一群阴差出现在释心及幽魂们眼前。

它们看了看幽魂,二话不说,开始擒拿被网困住的幽魂。

释心不管,依旧念着经文。

一拨阴差来了一茬又一茬,都没有说话,直接捉拿幽魂。

“天地之中,唯道独尊,上达玉清,下至九幽,奉吾之令,急急伏降!”

顾言卿瞅准一个打算偷袭释心的幽魂,冷笑一声,直接一指,幽魂瞬间趴在地上,动弹不得。

“无量世尊,如是我闻,大慈大悲,南无释迦牟尼佛”

释心停下念经,从怀中拿出了那颗佛骨舍利,向上一抛后,立即双手合什,低声念出了这句话

“无量世尊......”

舍利滴溜溜的在半空中转动,随着这句话的反复重复,最终大放光明。

“无量世尊,如是我闻......”

佛光扫过幽魂,幽魂们立即用一种杀猪般的尖叫哀嚎着。

“砰!砰!”两块玻璃应声而炸,阴差们也因受不住佛光照耀而重回了地府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舍利才缓缓收回了光茫,慢慢下降到了释心手心里。

“奉老君敕令,收!”顾言卿立马从怀中掏出一个翠玉小葫芦,打算将幽魂们重新封印。

“幽魂听令,归!”

但有一道声音竟比顾言卿还快,他站在窗外,手里拿着一个麻袋,将幽魂们全收了进去。

“谁?”顾卿大惊,竟有人比他还快!?

这不科学,顾言卿郁闷的想到。

趁着月光,他扑到窗口,却只看到了一个漆黑的背影。

“算了,顾施主,穷寇莫追”正在地上喘气的释心却阻止了顾言卿。

“......”

“艹!”顾言卿恨恨的甩下一句脏话,转身拿起给夏泽君穿的衣服,就和抱着早已吓昏的圆寂的释心一同离开了。

一一

晚风吹下男人的帽子,冒出一张熟悉又刚毅英挺的帅哥脸庞,若是顾言卿看到,一定会惊呼一声鬼王!

霍去病不知走了多久才停下,转身面对凌烟阁,轻声笑道:“我的小言言,我的......宝贝,好久不见了......”

第玖章 从此以后就不想写题目了,嘿嘿

是待两人收拾好时,便早已过五更,天空隐约破晓,微弱的阳光从东边撒了下来。

两人也是无心休息,匆匆别离正觉寺的一众和尚,踏上去往白夜家的路。

“道长!道长!您走慢点!”夏泽君气喘吁吁的跟在顾言卿后边,和他穿过早起买菜的大妈群体,来到一处公交车站牌,才停下来等车。

“你这体力不行啊”顾言卿斜着眼看他,不由地揶揄道,一双凤眸在晨光微照下,显得里边好像盛了一池的星星。

“来,把这个喝掉”顾言卿随手扔来一瓶水,夏泽君慌忙接住。

“这水怎么......”夏泽君打量着手中刚接来的水,皱着眉头,看着水质十分浑独,暗沉。

他把水对准阳光,再去看一眼时,声音便戛然而止。

在阳光的照耀下,这水竟从浑浊变得清澈无比,

丝丝金光游弋着,组成一条小小的金龙在水中畅游。

“这是?!”夏泽君瞪大眼睛,使劲瞅着这条金龙,表情要多震惊有多震惊.

"这是潜龙水,将潜龙符纸烧成灰后,再用水冲泡,就可以出现这样的效果”顾言卿解释道,“你把水从阳光中拿出来看看。”

夏泽君闻言,立马将水拿到阴暗面,果然金龙消失了,水质又开始浑浊,暗沉起来。

"潜龙喜阳恶阴,只有在阳气重的地方,才肯显露真身。”

正说着,便听到“吱”的一声,两人知是车到了,,才登上公交车,去往机场。

在路上,夏泽君听话的打开水,咕咚几声全喝了下去。

“嗝~”刚喝完没超过两秒,夏泽君便打了一个小小饱嗝,随机脸色微红。

不知道道长听见了没......

夏泽君忐忑不安的看了看旁边正在眯眼安神的顾言卿。

见他没什么反应,才慢慢松了一口气。

没听到就好,不然就丢死人了。

家教极好的夏泽君后怕得拍了拍胸口。

在路上,两人无言,均是沉默的度过了这段时间。

“嘀!照日机场站已到达,请下车的乘客下车。”

一声提示语响起,顾言卿应时的睁开眼睛。

“走吧,下车”顾言卿对着夏泽君轻轻道,从一旁的车门下了车。

但此时,天却阴了起来,一阵阵阴风吹过,压着旁边草场里的小草不让抬头。

他们站在一条东西向的小路上,除却他们,路上一个人也没有。

"这是照日机场?”夏泽君看看窄窄的道路,很难相信这是一方机场。

"不是"顾言卿摇了摇头,神色有些凝重,双眼紧紧盯着小路的东边。

那里,迷雾渐渐涌了上来,填满了东西方向。

“老人出殡!生人勿扰!”

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,紧接着从东边迷雾中慢慢走出出现了一大群人!

走在最前面的有三个人,左右两边的人各举着一块高高的白色木片牌,上面用黑墨写下了"丧”字!

中间的人则拿着一个花圈,放在胸前,花圈中间嵌着去世老人的照片,夏泽君小心望去,却见那老人在相框里的脸也被一团古怪迷雾笼罩,看不清他真实的面目。

那三个人身后,便是庞大的送葬队伍,头着白布巾,身穿白孝麻衣布。

又有两人,跟在棺材两边,每走几步,便旋转跳跃,撒下纸钱在那棺材上,而那口巨大的棺材,则在送葬队伍中间,被几个大汉抬着。

队伍向前缓缓移动着,当全部的送葬人从雾中走出时,一声尖厉的哀乐传了出来。

原来是唢呐。

众般乐器,琐呐为王;唢呐一响,不是出殡,就是送葬。

顾言卿察不可见的皱了皱眉,想拽着夏泽君向后退去,可哪知刚退了几步,又听见有铃铛声从西边传来。

顾言卿拉住夏泽君,低头向地面看了看,却看见那条小路不知何时消失,从而变成了宽阔大道!

他立即抬头,不再管正在朝他们走来的送葬队伍,看向从西边来的迎亲队伍。

这支队伍与送葬队伍相差无几,只是白牌变成了红牌,“丧”字成了"喜”字,素衣白帽成了红衣乌帽,棺材成了花轿而已!

随着迎亲队伍越走越近,两人竟听见锣鼓阵天!

锣鼓声与唢呐声吵得顾言那头疼。

他拉着夏泽君,与他背靠背。

“.......道长”夏泽君双腿发软,舌头打结的看着他面对的迎亲队伍。

“别怕"顾言卿沉声道,微蹙的一双凤眸凌厉的盯着越走越近的送葬队伍。着着两支队伍越来越近,眼看就要相撞,顾言脚突然道:“闭眼,不要去看它!”

夏泽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闭上了眼。

“太始幽冥、太初之魂,四通八方,召汝之灵,奉吾之令,听吾神遣,八方幽魂,皆来听从!”

“急急如律令!"

“轰!”

一道幽雷轰下,硬生生打断了两支队伍的前进。

“速召幽魂,听吾遣令!”

咒言如同一块石头落入水中,激起一滩涟漪。

“顾言卿,何事召唤本王?”

一道幽光浮现,里面传出了一道慵懒的声音。

幽光闪现,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玄黑古服的修长身影。

......

“霍去病鬼王?”顾言卿一愣。

“正是本尊”人影傲然道。

“滚你丫的!”想起之前的经历,顾言卿立即凤眸睁圆,怒道。

两侧的队伍被幽雷打断,它们正在疯狂寻找能通过的道路。

人影不语,只是浅浅一笑,从幽光中彻底走出,一张熟悉的英俊面容,正带着痞笑看向顾言卿。

他的眼中好似倒映着星星的夜空,可能是由于人鬼类别的原因,只觉得他在见到顾言卿时,眸中蕴藏的是光好像是亮了亮。

“顾言卿听旨”霍去病从怀中掏出一卷泛着清光的卷轴,缓缓摊开,庄严肃穆道,“天道有令,由于第八任凌烟阁主的错误行为,使封印千年的幽魂逃脱,特令第八任凌烟阁主首席大弟子,即今第九任凌烟阁主,担负收复的幽魂之责,着阎王派遣幽冥鬼王,协助第九凌烟阁主完成任务。此法由天道书写,三清颁布,行天地之责,履万世之职,法旨令出,天地认可,阴阳有令,钦此!”

顾言卿紧皱眉头,放开不知何时昏睡过去的夏泽君,单膝跪地。

“第九任凌烟阁主顾言卿遵天道令,领三清旨,行天地义,斩收幽魂凶灵!”

“刷!”

话音刚落,霍去病手中的卷轴便化作一道清光,向着顾言卿额头飞去。

瞬间,顾言卿感到似乎有一副重担,“砰”的一下就落在了他肩头,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
“霍去病见过老板”

顾言卿轻叹一口气,抬头望天,表情有些幽怨。

贼老天!看我师父离开了,就净欺负我!

顾言卿疯狂吐槽道,一边对着霍去病努嘴:“把那两侧的东西解决了”

“好嘞!”

堂堂鬼王竟如此狗腿,顾言卿有些意外。

他还以为得和这个鬼王纠缠一番呢。

算了,看在他如此狗腿听话的份上,前面的事就翻过去吧。

顾言卿大度的想到。

“对了,老板,办事有奖励吗?”小狗腿好奇问道。

“没有”顾言卿立即道,并且表现得十分无赖“有个屁”

笑话,要是能给他奖励,他就不叫顾扒皮了

“哦......”鬼王情绪好像有些低落。

低落个毛,想到之前的事,顾言卿就恨到牙痒痒。

能给他揭过就很不错了,还想要薪金?

门都没有。

顾言卿表情臭臭的。

“好吧,不要就不要”霍去病笑笑,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。

其实吧,他最想要的,只是能有朝一日当上自己的老板夫。

......

就是自家老板的老公。

第拾章

“唔...这是哪里?”

夏泽君幽幽转醒,发现道长正坐在他前面闭目养神。

原来是上了飞机,还是头等舱。

夏泽君松了一口气。

终于可以去救白夜了。

可前不久发生的那件事呢?

那两支喜丧队呢?

夏泽君很纳闷,自己什么时候上的飞机?怎么上去的?为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?

正巧,在前面休息的顾言卿悠悠转醒,伸了个懒腰。

夏泽君眼睛一亮,立即扑上去,想问个清楚。

哪知顾言卿刚醒,就回过头去看他,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急促样便主动开口:“你之前因为太害怕而昏过去了,在解决完那些脏东西后,我就带你上了飞机,买了头等舱机票,而这是去你们那里最快的一个航班了。”

是吗?

夏泽君自觉有些恍惚,仔细一想,,只隐约记得自己在昏过去前有一抹黑色人影飘了过去。

“再睡一觉吧,醒来后应该就到了”顾言卿将头转回去,重新眯起眼,出声言劝。

“......好”夏泽君不解,但还是老老实实在座位上舒坐好后,才慢慢闭上眼。

对于他自己来说,救白夜才是最重要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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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嘀咚,亲爱的乘客朋友们,您所乘坐的AK520次航班已到达一世机场......”空姐甜美的嗓音在广播里响起,惊起休息的人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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