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51 章
准确的来说, 落幽台前站着的是魔尊的模样，一身红衣张扬，周遭的魔气将他的神情衬得有些阴沉, 但除了魔气, 还有溢散的鬼气, 熟悉的气息不加遮掩，很容易分辨。
谢长亭定定地望着噙着笑意的人影, 似曾相识的面容, 和他想象中的那抹笑意重叠，他想起前日见到魔尊时, 同样冰冷的怀抱和掌心, 还有轻佻的言论和同样的双修借口。
他早该猜到了，在忘川的时候，他就该知道了, 怀疑了那么久, 不过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。
什么为了仙骨都是骗他的, 初寒自始至终的目的都是他, 为了寻他复仇罢了。
他这一生也不知道究竟是来做什么的，母亲成了仙魔交易的祭品, 而他被仇人抚养长大, 喊着仇人师尊, 与仇人的儿子做兄弟, 满心以为会有第二个家, 竭尽全力守护着，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利用。
收了一个弟子, 倾囊相授, 全心全意相待, 不求那孩子名扬天下，只希望对方平安顺遂，能保护自己和想保护的人，可到最后，只换来一次背叛。
再后来被迫送给白潼，他本就心如死灰，那人偏偏对他千好万好，像是将一片真心捧到了他面前，献给他世间所有的东西，他以为自己还能有些许留恋，可结果不过是一个局，一场欺骗。
他投死无门被人相救，那人百般关照，说要护着他，说不会欺瞒他，说接近他只是为了仙骨，他将一片真心交付，将仙骨拱手相让，却原来不过是人家的一个借口，他自欺欺人地信了这么久，不过是魔尊复仇的一个局。
司夜漓、凌霄、白潼，还有他，都不过是初寒复仇的其中一个。
谢长亭望着落幽台上的人，能聚焦的眸子却仿佛失了光，无神地看着，比残魂丢失的时候还要麻木。
跳动的心脏仿佛有一刹那停了下来，流淌的血液似乎有一瞬间凝固，半空中的风刮在他身上，没有了仙骨和灵力的虚弱身子经不起云端冷风的垂折，可他仿若无知无觉，只觉得快要不能呼吸。
苍松停了下来，他能感觉到背上的人在一瞬间失了生气，回到了初见时在自在林的模样。
不，甚至比在自在林还要了无生趣，那时候的谢长亭虽然一心求死，可心尚且是活的，闲聊几句还想着不让初寒伤害他。
可此刻的谢长亭好像连心都一起死了，他感觉不到背上的人的生气了。
他们离得远，落幽台上的人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。
凌霄被绑在落幽台上，上空降下一道又一道天雷，尽数落在他身上，修为早已被天雷劈散，神魂也破碎得不成样子，身上没有一处不是疼的。
周围都是仙门弟子，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，如同看着一个犯人，他们百年前…也这般看着谢长亭，那人也是这样屈辱么？
可初寒…他凭什么？！要把他拉入泥潭也该是谢长亭，凭什么是初寒？！
他不甘心，他红着眼，嗓音嘶哑：“初寒！你打着谢长亭的名义，替谢长亭报仇，那他自己呢？这种时候他怎么能不在，连仇人的下场都看不见，如何能痛快？！”
初寒幽幽道：“哥哥不用看见，免得脏了他的眼睛。”
凌霄笑了一声，口中含着鲜血：“你是不敢吧？怕他知道初寒就是魔尊，哈哈哈哈哈，连你都在骗他，他该有多失败，多伤心啊！”
初寒眸光一凛：“与你无关。”
凌霄笑的更开心了，犹如疯魔：“当然有关系！要么你就今天把在场的所有人杀光，否则迟早有一日，谢长亭会知道，梵霖阁是你的人，从头到尾你都在骗他，利用他完成你的复仇计划罢了！”
梵霖阁闻言，连忙否认：“胡说八道！你抓了人还不肯承认，如今被仙门识破还想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！诸位可不要被他这个人面兽心的人给骗了！”
凌霄：“哦？是吗？那既然是仙门自己的事，魔尊又为何在这里代替仙门执刑？”
梵霖阁掌门反驳道：“要不是魔尊，你苍鹤山和妖王那些肮脏事仙门还不知道呢！你百年前和白潼逼死衍雪仙尊，百年后又利用仙门替你请衍雪仙尊，说得好听，实际上是知道仙尊还活着想灭口吧！要不是魔尊一直护着衍雪仙尊，整个仙门都要你凌霄说了算了！”
周围一片附和之声，他们看着凌霄，就如同在看一个叛徒，百年前是谢长亭，如今轮到了他。
这就是因果报应么？
他快坚持不住了，头顶的天雷不知被初寒做了什么手脚，仿佛永无止境。
初寒却逐渐不再看凌霄，那人现下快被天雷劈得神形俱灭，失了往日名誉痛不欲生，没有仙骨，不会如谢长亭那般“死而复生”。
他的目光落在天雷之上，仿佛透过天雷再看更上层的界面，那个三界都遥不可及天界。
他敛了笑意，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，乌黑的天空沉得犹如深渊，仿佛能将人一口吞噬。
雷声大震，大有一副山崩地裂之势，像是察觉到某人的野心，发出警告一般。
然而这样程度的恐吓吓不到初寒，他望着上空眼眸愈发深沉，将那一片深渊倒映在眼底。
他眯了眯眼眸，手中凝出幽火身形一动，砸向上空的天雷。
雷声骤响，周遭一片抽气声。
“魔尊要做什么？让天雷停下吗？”
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，请关闭畅读服务，步骤：浏览器中——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