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60 章
“衍雪, 为师待你如此严厉，你心里可是在怪为师？”
谢长亭耳边响起凌彧的声音，他原本眼前一片黑暗, 在听到这道声音后陡然睁开。
眼前的场景正是苍鹤山, 而他的面前是凌彧和…年幼的他。
他听见幼时的自己回答：“不会, 师尊对长亭有救命之恩，又收养我教我修行, 严厉一些也是为了我好, 弟子都明白。”
凌彧摸了摸他的脑袋，颇为欣慰道：“你明白就好。”
画面忽的一转, “谢长亭”站在魔域深处, 他扶着凌彧，而凌彧满身鲜血，对他说着：“衍雪, 你发誓, 你以神魂起誓！”
而他说的是：“师尊不告知缘由, 弟子无法答应。”
那明明是他在幻境里的话。
他不过沉思了一瞬, 躺在地上的凌彧便猛地起身，提着剑朝他刺来。
真正的他, 而非梦中的他。
而他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攥住, 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, 只能眼睁睁看着凌彧一剑刺过来, 正对着他的心脏。
“哥哥！”
梦与现实重叠, 却又在刹那分离，他听见耳边传来初寒焦急的声音。
半晌, 他才缓缓睁开眼睛, 入目是万木春茂密的枝叶, 余光却能瞥见初寒近在咫尺。
他不知何时睡着了，躺在万木春粗壮的枝干上，而初寒竟也跑到了他身边，将他揽进了怀里。
他此刻被人抱着，那人还轻轻拍着他的后背，仿佛照顾孩子一般…
两人姿势亲密，依偎在树下，谢长亭浅淡的眸子有一瞬间的茫然，一时间竟分不清在下界还是在天界。
初寒担忧地望着谢长亭，问：“哥哥在天界怎么还不如在自在林睡得安稳？”
谢长亭摇了摇头：“或许是那时候一心想死，对什么都无所谓吧。”
初寒抿唇，不悦道：“哥哥不要再说这种话了。”
谢长亭垂眸，抽身离开对方的怀抱，起身道：“我有事要出去一趟，你…身份不便，莫要乱跑。”
初寒靠坐在万木春旁边，仰头望着谢长亭，似是想说什么，最终只应声道：“好。”
谢长亭没答应让他留下来，他没有资格要求别的。
他只能目送谢长亭一步一步离开春神殿，看着那道门将谢长亭的身影挡住，隔绝他的视线，而他，连挽留的话都无法宣之于口。
浓郁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涌入他体内，就连万木春都不停地散发着灵气滋养谢长亭，但于他而言却是千万根看不见的针扎入他体内，不动都会疼。
尤其是他的右手，灵气包裹着他那只满是魔气鬼气的骨头，针直接扎进骨头，深入骨髓，疼的连指尖都抬不起来。
然而他就这么靠在灵气充沛的万木春下，只为了抱一抱哄一哄那个被梦魇着了的人。
.
谢长亭出了春神殿朝司刑殿走去，他有事要问司夜漓，有些事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。
他与司夜漓和凌霄下界历因果劫是因为万木春，万木春是凌霄所铸，但却是自己飞到了他春神殿，自己过来认主，凌霄铸了那么多剑，唯有万木春品质最高，骤然成了别人的本命剑生气倒也正常，可司夜漓身为司刑神官，一向秉公执法，不是偏帮偏私之人，此事可大可小，完全不至于牵扯因果劫，司夜漓为何无故对他发难？
他一边想一边走到了司刑殿，门口有天兵把守着，司夜漓被天帝关了禁闭，倒是没说不准人探视。
他一靠近，两边把守的天兵便上前一步，道：“春神。”
谢长亭微微颔首，淡淡道：“我有事要找司刑神官。”
天兵自然不会拦他，往两边一站，道：“春神请。”
司刑殿似乎没什么人踏足，大门重重闭着，里头也有些昏暗，仿佛是两个世界，司刑殿就像是一座巨大且繁重的牢笼，将一个人囚在里面。
那人似乎是听到了动静，朝门口望了过来，谢长亭同对方对上视线，那人似乎许久没有收拾自己了，胡茬挂在下颌，倒是显得成熟些许。
他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，谢长亭总觉得这目光中带了些复杂的意味。
他将门合上，衣袖一挥，屋子里的灯被一瞬间点亮，将满屋都照得如同白昼，司夜漓一时有些不适应，闭上了眼睛。
谢长亭就站在不远处，看着司夜漓，只见对方靠坐在床沿，面色苍白，神色不似平日里自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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